第325章(1 / 2)

谢均道:纲常伦理,是用来安邦定国,不是用来禁锢万民的。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听公卿之言,不闻百姓之声,与那蒙眼塞听的昏君何异?况且,能被一县之人共同推举者,必是当地德才兼备的贤达,怎会是市井之徒?

他看着裴青震惊的脸,缓缓道:我知道此事骇人听闻。但你想想,若此事能成,天下民心将归于何处?朝廷政令,将何等通达?那些拥兵自重的诸侯,在天下民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裴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宏大画卷正在自己面前展开:无数来自田间地头、市井乡里的声音,汇聚到这座通明的议事阁中,共同决定着这个天下的命运。

天子、公卿、诸侯所有的一切,在这股洪流面前,都将显得何其渺小。

这不再是一个家族、一个阶层的朝廷,而是一个真正属于天下人的朝廷!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反驳之词,在天下民心这四个字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迂腐可笑。

许久,他才对着谢均,深深一揖及地:太师真知灼见,学生拜服!

夜深人静,太师府中书房的烛火依旧亮着。

謝均处理完最后一本公文,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白日里与裴青的那番对话,不过是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

那番话语,对裴青是颠覆性的冲击,但对他自己而言,只是漫长计划中最顺理成章的一步。

扩大議席,将天下各州各郡各县的贤达之士纳入大政众議阁,这绝非心血来潮。这是他与主公,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反复推演、筹谋已久的釜底抽薪之计。

其最终目的,便是要用这看似温和的手段,撬动整个天下根深蒂固的格局。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让朝廷听到鄉野之声,更是要籍此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朝廷,而非属于被世家门阀垄断的,遍及天下十三州的大網。

这是一張信息之網,也是一張人心之網。

当朝廷的政令能够绕过层层盘剥的官僚,直达县鄉,当每一县的百姓都感觉自己与国朝命运相连时,那股汇聚起来的民心,将是任何诸侯军阀都无法抵挡的洪流。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如今的天下,在主公与他的苦心经营下,他把持的漢室已有复兴之象,青州的孔融、徐州的陶谦等心向漢室的封疆大吏已恢复向朝廷朝贡,并定期遣使述职,以示尊崇。

但不可回避的是,放眼望去,

天下依旧是群狼环伺,遍地枭雄。

要应对天下之不臣,一味地打壓,只会激起他们抱团反抗。而一味地笼络,又会让他们得寸进尺。皆非上策。

必须恩威并施,分化瓦解。

他打算有选擇地册封天下诸侯,用朝廷的大义名分作为诱饵和枷锁,将这盘散沙般的乱世棋局,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选擇的标准,便是关键所在。

他的策略,总结起来便是八个字:远交近壓,联強迫弱。

对于那些远在天边、暂时无法构成直接威胁的诸侯,如益州劉焉、交州士燮之流,不妨重赏贿赂,赐予尊贵的封号,满足其虚荣。给予他们名分,就等于承认了他们的合法性,能让他们暂时心满意足,安于现状,心生懈怠。如此一来,既能暂时稳住他们,也能在天下人面前彰显朝廷的宽厚大度,分化那些对朝廷抱有敌意的势力。

而对于那些近在咫尺,处于中间地带的诸侯,则要刻意冷落,不假辞色。让他们时刻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压力,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这些近处的诸侯,便会陷入两难之境。他们既忌惮远方那些被朝廷册封的忠臣会借天子之命来觊觎自己的土地,又畏惧近在肘腋的朝廷随时可能发起的雷霆一击,时刻担心腹背受敌,让其夜不能寐

由此,处于中间地带的诸侯,为了不在远近两股势力的夹缝中被碾碎,只能争先恐后地向朝廷这棵大树倒来。

而那些本就实力孱弱的小诸侯,在这弱肉強食的乱世里,更是时刻面临被強大邻居吞并的风险。

朝廷的冷遇会加剧他们的恐惧,为了不被吞并,为了生存,他们同样别无选择,只能倒向朝廷。

等到中间地带的诸侯,实力弱的诸侯,纷纷都倒向了朝廷,离得远的,实力强的诸侯,自然而然成了众矢之的。

届时,朝廷振臂一呼,便可聚天下之力而伐之。

当然,这名分不能白给。还要设立诸侯的几项规范,让册封的诸侯往上面靠,初期可以不那么严格,选择其中两三条满足即可。

其一,定期朝贡,定期述职,以示臣服。

其二,必须将至少一名年未满十二岁的嫡系子嗣送入行都的草堂学习,名为教化,实为人质。

其三,必须立即扫清辖区内的匪寇,保境安民。

其四,必须疏通境内沟渠、官道,确保畅通。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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